safari專篇
本篇想寫寫我大約有八年的狩獵史,順便提提支國動物保育的事,作為平生最大的愛好之一,現在的回憶卻有些生澀,卻反正也不妨寫在那堵墻倒下的前一天,墻在某些人的心理的是種責任,他們的責任還很大,我寫這些狩獵的故事,愿不久之后,眾神在索多瑪之國與惡魔們會獵,將冥頑匪首請來“北狩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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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這個老暴君曾經盤點自己的一生,得意之處莫過于
歷代支國皇帝老兒,優點都是很難找的,只能就著興趣相近這個點,找個把率真之人引為古之知音。無知文人提到康熙的時候,總來提一番,“明朝皇帝文治固然不及,武功也是遠遜”然而為這些迂夫子所不知的是,明朝雖然與滿清一般,昏君暴主代有其出,實卻有個堪稱支國帝王第一的朱厚照。此君酷愛豹子,鄙薄山君,建造豹房,親搏大蟲,更難得的是身當一陣,親殺一人,比歷代專聽虛功養一批吃空餉的所謂名將的家伙實在英明萬倍,仿佛間甚而有羅馬大帝們的風采,然而,這么個異數偉人的傳奇,我卻是從小讀書時貪玩被斥時聽來的。“你難道想做個朱厚照么?!”自滿朝而今,華語地區的頭頭,確實沒有第二個那么本真可愛的。
safari,就是狩獵,而鄙人覺得,譯成行獵更能展現這種迷人運動的風范:
寥寥幾人,獵弓燧槍,林莽荒原,跟蹤辯跡,搏殺智取,滿載一日,明天更發,行行不倦,主宰生靈,遍觀世間,無勝異趣。
然則,意境也多不是現實,我生不逢地,支國的野物基本被運動掉了,非洲的綠棍也多如牛毛,很多情況下,就如同付費的男歡女愛,硬要達成琴瑟和諧實在是勉為其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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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獵獲
從小學玩BB槍的時代開始,正常的男孩子天然就成了家里附近麻雀蜥蜴和一切小獸的天敵,直是搶了鷹隼的生態位。
小學四年級那年,我等幾個小混蛋拿著各式bb槍【當時時興的槍是氣動的捷克388】,射遍全鼓浪嶼,雖然龍頭路電線桿上的燕子,福建路古龍樹上的麻雀都是我們眼饞的目標,但是那種射出10m就隔靴搔癢的地攤槍實在只夠鳥雀們笑話。
然而暑假的到來改變了一切,后來改賣賽車的某店竟然懸掛著一只仿M4,其威力自然也合乎那50大元的價格,三十米外,射術精湛的鄙人能把筆山某國小的旗桿打得砰砰響!當天,琴島上亂槍齊發,殺聲大做,好一陣撕殺!雖然成年麻雀正面裝甲仍然讓我們無法奈何,卻足夠把它們打得七葷八素了,終于在臺風天一顆倒下的樹附近,我們生獲前四害之首一只。當天戰果顯著,有效殺傷陽臺鸚鵡一只,打傷打殘麻雀若干,四頑童滿頭是汗,傷亡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,只有兩個失蹤【被母揪回家】。想起來越發對沒槍的中國農民能滅麻雀滅到那個程度感到“震驚”。當天晚些時候,由于無產階級敵人的反對,我們進入未完工的百鳥園一展雄風的計劃被迫轉進。評估戰果,沒有爭議公認第一只麻雀是鄙人的戰果。本人理論上的第一個獵獲誕生,時年1999,10歲半,雖然美國小女孩只要比9歲就可以一槍射殺大灰熊,而鄙人如此英明神武才不過十歲半亂槍射殘麻雀,但是晏嬰的理論你們應該都知道:桔生淮北則為枳。誠非虛言,這個理論還能解釋以后發生的一切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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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山時代
話說某日,鄙人在家高臥,心里不斷展開意淫和自我意淫。結果接到電話,來電的是老舅。報的是壞消息,支共政府要收槍了,他們幾個老獵友決定去龍巖梅花山來個末日之宴,人人帶上兒子,場面悲涼壯烈,大有鑄劍者遺風。他老人家只有個嬌滴滴的女兒,只好請我這個半子去,這個消息聽在本壞小子耳里,簡直是比被立太子更高興。
當日,終于真正摸到了獵槍,【支共的54式和違禁數字式早玩過,還有某種忘了名堂的半自動】。老舅家里有一只德產RWS公司的大威力槍,還有一只老式手槍,就和電影里的19世紀的手槍完全一樣,威力恐怕還大大不如,其喇叭開口尤為可愛,可惜這只槍后來為了掩護大槍,被支共收繳,沒能留下紀念,后來也沒返還,那是我的第一只獵槍,基本性能如下
前膛。無膛線。無瞄準具。槍口動能:打嚙齒動物最合適。射速,熟練情況下兩分鐘一發。射程,比我丟石頭遠點。彈藥,名牌鐵砂彈,獵友叫做鳥狗糧。
獵友還把槍叫做狗,那是后來一段時期躲避繳槍的稱呼。
那時候從廈門坐車挪到梅花山絕不是什么享受,時間長達半日,有段路簡直和遇到蘇軍的戰場一樣,全是炮坑。當時想,都說這里還有廈門虎也算可以理解。
路上問個“老獵人”,關于老虎的事,我比劃著手里的猛槍,仿佛要有把握用它徹底結束那玩意絕滅與否的爭論似的。那個“富有動物經驗”的老獵手告訴我:“絕對有!”并且,他上個月就見到的,只不過是只小的,他說:當時帶著相機的,就差一點,十萬就到手了。那小老虎膽子太小,跑了。
鄙人繼續追問,然而終究問不出什么來。
這時,老舅告訴我另一個關于廈門虎的故事,鄙人的外曾祖父,那時是龍巖燕石的縣長,有只廈門虎跑到教堂,他正在做禮拜,教堂開著們,老虎從一個們跑進來,另一門開著,老虎小跑要出去,外曾祖父卻很興奮,興奮的跑過去拍了一下老虎屁股,老虎也沒什么反應,就走了。這件事卻被另一個人看到了,這個人是教堂的有留學東洋背景的華裔神父,他被這個男人的勇氣折服,于是把他的漂亮女兒嫁給了我外曾祖父做妾。后來沒有嫡出,這個女子生了最大的兒子,原配妻子死后,就立她為夫人,這是我的外曾祖母。兩人去臺灣的以后,常和孫輩回憶這些故事,外曾祖母在我出生前年才去世,如果我早出生些,肯定能親耳聽她老人家甜甜的說起。
至今遙想前輩的風范,不免深思當年的世態風物,虎總是怕人的,然而東亞的虎被逼得和人非常接近也非一年兩年,相互間,相互且敬且恐,人中的猛士固然能夠把獵到猛虎作為英雄的證明,虎中豪杰也能掀起一方腥風血雨,至少在閩越這處不那么被支國“文明”侵襲的地方,虎和人的生態直到此地生民被迫漂臨臺灣之前,至少都是還能夠稱之為和諧的。閩越民間有藍虎的傳說,這種難以置信的異化奇景如今卻已經被破連根拔起,連只言片語都已經隨著老人們的故去而消逝在歲月里。同時,也卻清晰的寫在對獨夫們的起訴書上。
梅花山那時候的廈門虎野化只不過是口頭的,我們上山的過程中,見到不少明顯就是當地鄉民的盜獵者,他們雖然不深入林區,卻已造成了足夠的破壞,沒幾步路,基本就有他們下的套子和某種懷疑是專門捉黃鼠狼的籠子,值得一提的是,接近某處山崖的地方,有個籠子抓到了一只豹貓,那個“老獵手”驚呼“小老虎”,我是怎么看也怎么不像,其余人告訴我,這是“土豹子”。我舅舅專業一點,說這叫豹貍。我由是初步了解了中國民間對生物的認知水平。不管知不知道,我竟然讓某些人放棄了拿他做獵獲的想法,并放了它。
后來發現,所有虎豹之外的貓科,全部都叫“土豹子”,狼狐以外的犬科,都是豺狗,梅花鹿以外的小有蹄目,都叫“山弶”。比較多見動物的獵手們尚且就是只有這個水平,更何況學生市民乃至農夫了。我奉勸各位,今天看中國的事關野物的新聞,還是多相信自己的好。
第一天的勞累使我們不在山上過,而是選擇回農寨睡覺,當天返回的路上見到一只野兔,然而我們這群人在這時還是頗有勇武的,對這丁點之肉,沒放半槍。
人人都是目擊,次次都被錯過
在村寨里面,好多人都知道茶盤洞要建虎園,當時我也不記得他們的進度如何,反正已經開始動員這批村民搬遷。我問起村民山里還有什么,異口同聲,老虎。另一隊獵手中一個官員模樣的獵手說他前年還吃過,然后不無嘆息的說,其實不好吃,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么補,地點么,自然是桂林。村上一個老人看相比較老實,告訴我們,大的碰不到了,兔子野豬卻還不少。而年輕人紛紛述說著他們的目擊經歷,可能也多少有些逗我這個小孩子【其他獵手帶的兒子都不小】,都往可怕里說,越說越讓我覺得,他們可能確實至少十多年再也沒有見到山君了。
第二天,那個面相老實的鄉民一早找到我和老舅,神神秘秘告訴我們有東西賣,我們一看,是整張的金錢豹皮,至于是獵的還是夾的,老家伙沒說,卻透露了一句,這事千萬保密,肉是村里分了的。我們買下了這張皮,這種村民未必是什么歹人,只不過也要活命,然而山間最美麗的生靈,確確實實的死了。
我后來有時候會想到,毫無懷疑這世界上最后一只野生的廈門虎也在某個夜晚“肉是村里分了的”而后它的皮承載這名猛士最后的價值,流傳在太陽照不到的世界。
在一次次機會被浪費之后,在一次次隱晦被交易之后,現在注定已經沒有真正的目擊,次次都是正龍虎。如果廈門虎這種奇偉說現在仍然大量的在閩越的從林呼風喚雨,獵手決不憚綠色和平的無賴指摘與林莽間陰深的肅殺恐怖,定一擲萬金,以求有資格盡力拉開硬弓,把三角菱硬箭上100磅力道貫入森林之王的顱骨,以期博得美人傾國一顧。然而,強者如虎如今身陷絕境,回天無望的時候,獵手們的傷感,更絕非偽善可恥釀“補骨酒”的保育者所能相提。
地面目標
這一天,我建了首功,一發散彈擊墜了一只喜鵲,使個人擊墜數達到了皇牌水平的五只,沒拿到半個勛章,反而立即招來痛罵一通,似乎如同出征前妖風吹斷大旗一樣,今天的本來命數里定的無功徒勞就是我害的了。
這一天果然也真的無功而且徒勞,截至天黑,漏過了一只山弶,一窩肥豬,還有些許雀鳥,發槍無數,無一命中。倒是我又打死了一匹麻雀,這樣一來,我還越發成了志趣低下的掃帚屁孩。當晚建議小孩子先下山的建議加命令無數,然而,鄙人厚黑功夫不讓山中月熊,這點小挫折決不能嚇走野心家某。
何況,我心里暗下的心愿是獵到一只哪怕兔子都好的走獸。
地面目標還是出現了,而且挺不錯,三更出發上山不久,就遇到了一群豬,其中兩只母豬,一頭公豬,我至今不理解東北佬干什么說一豬二熊三老虎,后兩者我沒在野外對過,但是這野豬,實在也當不上猛獸的說法,這群東西見了我們,比見到鬼還怕,登時一溜煙的跑了起來,而且毫無組織性,全部群聚擠在同一條獸道上,三竿大槍立即開火,一頭肥母豬立即坡腳,其他豬趁機溜了。這頭母豬也沒骨氣,被我們在后頭不緊不慢的趕來趕去,也不撞樹自盡也不回頭一搏,實在是興味索然。就如同魚叉叉中條不拉云霄飛車直接翻肚皮的懦夫鯨一樣,打這種獵物對人是沒多大號召力的。幾個沒見過世面的男孩當先搶攻,準備給它最后一槍,鄙人拿著那把玩具,也沖在前頭。那豬失血過多,追蹤血跡沒50m,就看它癱在樹下,眾人圍了一圈,討論誰來開最后一槍,那樣豬就算他的,最后剪石布我敗給一個大孩子,只好看著他英勇的抵著好像已經死掉的豬頭開了一槍,這支那豬連句共黨萬歲也沒叫,就稀里糊涂的死了,我們幾個就這么毫不英勇竟也暫時頂替了老虎的生態意義。
眾人把這頭豬掛到樹上,而后繼續搜索。幾個人輪流使用手提強光燈,踏著爛葉遍地的山道走到個山崖,此番這處沒起到作用,但是后來兩次利用這個地理,我混上了不少好料。
那群豬逃得好遠,而這個山頭顯然是它們的地界,如果再見到一群豬,那愛荷華威爾遜之類的大家一生的理論就崩潰了。無論野豬也好,狼也好,種群都是得合乎生態現實的,當然,有個例外——在不負責任沒有常識的支國作家筆下。
我依稀記得俄國有本非常嚴肅的童話書,里面寫過如果野豬有足夠的空間和食物,一對公母支那野豬每胞12頭,理論上十二年壽命就能有50憶后代,大約是左圖那么算的吧。看不懂的回家復習。
所以在山中沒有大貓的時候,野豬沒幾天就能多到嚇死人。
插播點打豬訣竅,鄙人認為,除了秒頭,最好的著彈點是前腿偏上一點,或者就是耳朵處,像下圖這般
打豬這點可以造成豬肺部的快速出血,幾十秒內就會淤血死亡,非常有效,而且很不容易脫靶。什么一豬二熊三老虎的爛理論,比社會主義救支那還無恥。
本人第一次打山拿的那老爺槍,就算打獵理論比全世界領先一萬年,也是沒屁用,拿它打野豬就像開豆戰車打虎王的勝率一樣高。然則機會總是會有的,我們巡山巡了沒多久,又見到了一只野兔,這兔子在強光照射下傻不拉幾一動不動,可惜總人自惜羽毛,沒一個愿意為個兔子動槍。說是遲那時快,我見到兔子漸漸晃過神來,心念一動,撲上去就是一槍,鋼珠從喇叭槍口噴濺而出,顯出了嚙齒動物大克星的本色,大型野兔子向后一番,死得非常帥氣,沒有脾氣。鄙人平生第一只走獸【如果不算鼓浪嶼被我和一班損友棒殺的流浪狗的話】就此入賬。
再插播點打獵工具及俗名常識。
獵狗,我不喜歡,鄙人直到現在,對狗這種低智力奴才氣的動物都很反感。從來不用,再說,被愚蠢的支國人一炒作,所有獵犬斗犬都價格巨高。
獵槍,隱稱狗,彈藥成為狗糧,主要是雙管槍【鹿彈,獨頭】軍槍【54.64】和氣槍【鉛彈,鋼珠,箭頭彈】還有土狗和比賽槍【比賽手槍打鳥狂強】。最不好用的是軍槍,老獵手也沒辦法用54在運動中打中30m外普通野豬,可見散得多厲害。
獵弓,這種東西即高級也悲哀,威力大足以打象,但是在中國,其實算是槍的替代品。弩就更次了,雖然比弓準,但是威力小到經常讓野雞帶著箭桿飛掉。美國產的不錯,但是威力還是遠不如獵弓。
當然,還有種很可恥駭人的東西叫做電貓,其實就是裸高壓線,有人拿那個橫在林間,缺德的還步在沿河,實在是生態滅絕,且極易傷人。比下夾子的還惡心萬倍。鄙人要不是聽出了電流聲,恐怕現在不死也得做植物人。當然,憤青看到此節,怕是遺憾得跺腳了吧。這玩意在閩越沒人用,給某些省留點面子,就不說了。
還有程控槍,更是變態的極致,提都不想提,沒趣味。
錯錯錯
鄙人獵到那只野兔,一下就立即變成了大家的靶子,什么嗆聲嚇走鹿之類都來了。這伙人估計只有推卸能力不行的能力很行。前面放無數槍,除了閉眼也能打中的肥豬,還打中個鬼?
可笑的是,正在鄙人遭受不白之冤的同時,一只好奇的黃猄適時而來,老舅啪的一槍,7.62口徑的黃銅被帽彈飲血貫通。完美放出了他此獵的第一槍,這頭蠢黃猄立馬見了馬某,陰間和一樣蠢的那群信徒作伴。收拾完這只小玩意,天就泛白了,兩個大漢去扛那頭母豬,屁顛顛的一群人,打道回府。一日兩夜的獵殺,合計母豬一頭重50多公斤,華南兔子一只2公斤,喜鵲麻雀各一留著山上喂螞蟻。黃猄一只五公斤,鄙人占了命中數的一半。真他娘是奸雄出少年。受的非議也是最多的,我真巴不得其他幾個每人獵到一頭白蹄巨豬,越是讓他們顯得寒磣,我的可惡也就越勝,唉,一路不斷被說,鄙人忍辱負重,撫摸這那張凄美的豹皮,愈發喚起了獨立自強的獵手之心。
[新部落格文章] 樂趣變遷之路【3】 – via @twitoaster http://heifenbrug.com/11/interessendrei/…
這個題材太血腥。。。。。。
本人樂趣所在而已 比起討論中國政治,算是非常自然情調的了